第九十四章 杀之名局 (第1/2页)
火力全开是要付出代价的,陈冲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坐在那浑身冒汗。
从沙发边上拿过來组委会提供的饮料一扬脖往嘴里倒了一瓶觉得还不过瘾,又跑到卫生间去洗脸,然后站在化妆镜前面给了自己两个嘴巴:“陈冲,你能行,你一定能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声说:“穿上内裤你就是超人!”
然后扭头看到常昊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难道你沒穿内裤么!”
这个问題,怎么回答都是错,陈冲满脸通红闭着眼点点头一路小跑回对局室。
常昊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满脸带笑,让老曹觉得很好奇:“你笑什么?”
常昊并不是个很八卦的人,但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有一种想要分享的冲动:“刚才,我在厕所里,看到了陈冲……”
陈冲洗了一把脸之后,清醒了很多。
他现在重新坐回去再看到的棋盘,和刚才就不一样了,他至少把脑子从混乱的进攻里拔了出來,现在能稍稍的看一下局面,看看形势了。
而觉得最无聊的人是洪文杓,一般在下了40手之后,他就要讲一下刚才的情况,或者分析一下目数,但他能说什么呢?要说情况,那就是“陈冲还在进攻”一句话,至于目数,也只有李世石在角上勉强有这么十几目。
全都围住了,陈冲认为自己前面的攻击还是很有成效的,第一李世石绝大部分兵力都被围困在沿着左边向外的一条线上,第二到现在白棋腾不出手來反击。
陈冲知道一旦让李世石缓口气开始反攻,自己就绝对是死路一条,因此他宁可花掉了到中午之前的一个小时时间去思考,也沒有再在棋盘上落子。
“他不可能总保持这么高密度大强度的攻击!”洪文杓去吃中午饭的时候,在网上留下这么一段话:“节奏缓和下來是必然,只看他能不能继续缠住白棋!”
陈冲去吃饭的时候,也在考虑这个问題,他看得出來自身的毛病,想得也是怎么继续攻击保持压力。
至于防守,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至少缓和下來的进攻,也是进攻吧!陈冲下定了决心之后,当先回到对局室。
名人战的用时很短,每人两个小时的时间实际上用不着分成上下午的比赛方式,但上海和汉城差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为了这个,江原道集团就把比赛安排成了上下午。
而韩国国内的比赛,大多都是下午进行,甚至有的在晚上7点开始保证黄金时段的收视。
陈冲上午已经用掉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长考后面的攻击手段,所以到了下午,他的用时难免就要紧张。
但洪文杓却沒想过去卡陈冲的时间:“咱们的‘唧’先生,似乎就沒因为时间发过愁!”
最重要的是,只要陈冲想通了,后面他还需要这么多时间长考么。
所以李世石也沒想要催秒之类,相反,他很在意控制时间:绝不能把对局拖进读秒。
“李世石的时间很充裕,但每一手花费却最多不超过5分钟!”老曹和常昊打着饱嗝歪在沙发上懒洋洋看电视画面,小常璇干脆就猫在他爸爸身上睡午觉。
“他还是在担心陈冲的催秒!”常昊看看李世石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用來思考却又有加快速度的迹象,摇摇头:“何必呢?”
陈冲下午的三手棋虽然还是进攻,但却让常昊和老曹同时觉得味道不对了。
“他要把节奏缓下來!”老曹皱起眉毛有些沉吟:“看來人型电脑也扛不住总这么全力攻击!”
李世石瞟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陈冲,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他很相信,陈冲无论如何也是会犯错误的,就像他自己也会犯错误一样。
而围棋,比的就是谁最后一个犯错误。
李世石在耐心的等待,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焦急或者疲惫,就像一个已经挖好了陷阱的猎人,等待着那只猛虎失去力气的一刹那。
而且,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不远了,陈冲这台超大马力的战争机器看起來也开始缓下了勇猛的脚步。
他需要支撑点,李世石笼着手沉思着:但棋盘上现在,沒有这种能支援他继续攻击的支撑点。
陈冲只顾攻击而缺少根据的缺陷,在他难以为继逐渐缓和攻击之后,终于暴露在了李世石的眼前。
“他在补棋!”常昊把怀里睡的很香的女儿轻轻放到沙发上脱下自己外套帮她盖好,走到电脑前面:“不过看起來是不够他补的了!”
老曹点了点头:“就跟看错了征子一样,放出來的是两面的漏洞,当初秀格先生说,看错征子损多少來着!”他说的是高川格,高川在本因坊战不灭的九连霸之后,按照日本围棋的规矩改名叫“秀格”,一般围棋杂志在介绍他的时候,要称他为名誉本因坊高川秀格或者二十二世本因坊秀格。
“征攻十次损50目以上!”常昊说:“现在看起來,陈冲损的可不只是50目!”
老曹想了一会儿什么?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什么时候陈冲停止攻击,什么时候就比赛结束!”
“对!”常昊点头:“陈冲现在还在勉强的进攻顺带补棋,不过很快了吧!也许再过20手,他就撑不下去了!”
棋形已经很糟了,李世石看着对面还在探着身体努力计算的陈冲,突然觉得这小子其实也挺可爱的:至少这种算到底不死不休的劲头,在现在的韩国年轻一代身上已经很少见了。
但这不能成为李世石放水的理由:当初古力在lg杯的时候放了陈冲一马,到现在还有许多人在拿这个说事,李世石可不想也这样。
等待吧!等他力竭的那一刻,李世石开始盘算着怎么去利用陈冲形状上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漏洞。
陈冲现在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当他把棋子拿在手里捻的时候,非但感觉不到那种习惯的冰冷,却觉得手上飘飘乎乎的。
这是用脑过度的症状,陈冲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脑子里却像一个破柜子被塞满了各种不知道从哪來的棋谱,而他的神经线,则自动运算着那些棋谱的变化。
最要命的是:老头那个200子的死活題竟然也出现了。
现在可不是去思考死活題的时候,陈冲用力摇摇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的时候,突然心里像是有了一个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陈冲不知道,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目光茫然的去寻找那一点灵光。
金善雅,不是……赵汉乘,那个烟头男,也不是……陈冲苦苦思索着,手指无节奏的在膝盖上敲击。
那200个子的死活題,陈冲模模糊糊的觉得似乎跟那张棋谱有关系,但是什么关系呢?
当初那道題,是怎么解來着,陈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道題到现在还沒人能落下第一手,解什么……等等,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左右的端详:看上去,有些类似啊!
黑棋就像是那张谱上的白棋,处处都是弱点,但当初陈冲和韩尚勋他们对着棋谱几天都沒落子,就是因为牵扯联系的后遗症:动一个地方,其他地方的某些弱点就会立刻消失,变成凶悍无比的厚势。
这有些像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你能测出它的位置,就测不出它的动量;能测出它的动量,就测不出它的位置。
一个越清楚,另一个就越不清楚。
然后陈冲发现,刚才自己在补棋的,有几手就有些测不准的味道。
大局观啊!陈冲很恨自己的大局观只能停留在一流水准,却不能成为超一流。
他的大局观,让他有些吃不准后面应该怎么处理。
努力的去做吧!至少现在形势还沒发展到全盘影响的地步,陈冲只能尽量的按照局部的发展顺序,去勉强的攻击并补。
但这就足够了,李世石在跟着陈冲应了一手之后,突然发现局面有些不对了:他刚才计算的反击方向,被另外一处的两枚黑子很巧妙的遮盖住了,而如果攻击那两枚黑子,就必须先过面前的那道关卡至少要成劫。
事情不对了,李世石的手突然攥紧了:这种风格不是苏羽流,因为陈冲这几手得连续性并不紧密,而且苏羽流的目的是把全盘变为整体的一块全面攻击,但陈冲却绝沒那个能耐能把所有子都连接起來。
实际上所有的黑棋,都沒什么连续性,可以说每一点都很弱,单拿出來一攻即破,但陈冲超强的计算能力,却能让他把周围的大块安排好,只要李世石冲击任何一个点,周围的黑棋也会随之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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