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吐血 (第1/2页)
大年夜的前一周,我接苏西航出院的。大夫说他基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为,但要注意保暖和营养。
“你说过完年就要上班?”我有点担心地问他:“多休息一阵吧。”
“没关系,我不大出现场。再说好久不动刀,手都生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美好的尸体已经等着我临幸了。”苏西航围在很厚很厚的羽绒服里,一边打呵欠一边犯贱。
这种加厚的羽绒服在s市是买不到的——
我专门托韩若初从西伯利亚那疙瘩带回来的。她说她爷爷在雪域高原猎熊的时候就穿这种衣服,又轻便又保暖。
我表示,衣服再厚也掩盖不了你那没药救了的变态气质。
“先送你回去吧。我等下约了若若吃饭。”我对苏西航说。
“吃饭什么时候不行,今晚陪我。”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了,刚出院缓缓不行么?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急这一时半会要干嘛啊?
我坚持说:“若若今天相亲,我得陪她。”
自从上次相亲遇到坏人还差点被苏西航吓尿以后,韩若初就对相亲产生了阴影。
前段时间倒也消停,主要是因为花痴人家莫医生。后来知道莫斯轲是弯的,她差点打个飞的回到莫斯科去找她二爷爷哭一会儿去。
若若的二爷爷就是她爷爷的弟弟,据说人家现在跟他的极品基老伴过得可滋润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往往都能超越种族和性别。
“她还没学乖啊?”苏西航哼了一声。
我说正是因为学乖了。才拉着我嘛。遇到图谋不轨的,一个压胳膊一个踹鸟:“另外,苏西航你知道东唐喜欢若若么?”
“知道啊。”苏西航一边玩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我听说那会儿直接就把裤子扒了给他看看旧伤,要知道韩若初出手那绝对是苏家人断子绝孙的荣幸。”ad_250_left();
我笑缺氧了,说你别逗了,其实东唐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不成熟。
想起那天在林语轻那,小男孩腼腼腆腆地跟我说的话。
“诶。对了,为什么你爸爸一定要让东唐去公司实习啊?他明明一点都不开心的。”
“因为爱才会有期望,你看他们不爱我,随便我长成法医还是变态色魔都不管。”苏西航挑着唇角笑说:“别想那么多了,人总要先经历磨炼,然后再寻找自由。”
我说好吧:“林语轻那天也这么说,只愿东唐以后不会变成苏北望那样的。”
“苏北望不好么?”苏西航笑问。
我说也不是不好啦:“总之苏北望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就像你说的,他让别人承太多的情,总觉得怎么还都还不够。他这种人,真适合当革命领袖。”
有一搭无一搭地废着话。我把苏西航带回了他那个充满诡异气氛的家。
家我已经打扫过了。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他用药片把我放倒,曾说要我等他两个小时。
然而如今整整过去了两个月,他才兑现承诺。上吐土号。
我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猫一样蜷缩着抱他。我说还好你还能回来。
“否则呢?”
“否则我可亏大了,咱俩婚都没结。你要是死了,我连半毛钱遗产都分不到。”我搂着他的要,头靠在他毛绒绒的羊绒衫上:“那我先走了哈,若若还等着呢。
大年夜说好了,你和黄叔都来我家——”
“我奶奶三天前过世了。”苏西航突然这么一句话。把我吓一激灵。
我说这么大的事你咋才说?
“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呀,连我都没见过奶奶几面。”苏西航勾勾手指,让我坐直身子,然后囫囵躺我腿上:“我父亲和华阿姨会带着奶奶的骨灰回来,应该就是今晚的飞机。
我猜家里要设灵堂,估计年是过不成了。”
我说你也要守灵么?
“再说吧。”苏西航眼睛转了转:“我只是在想,老奶奶死了,苏明辰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是啊,当年花钱指使唐家礼害死明丽丽的人,也许就是老奶奶。苏明辰要是能把仇恨止于责任者就好了……”
苏西航说我想得太简单了:“苏明辰布局有多少年了,如果只是想跟奶奶做个了断,老太太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他要的是苏家,整个苏家的一切。”
我说我跟你待在一起久了,好像有些变态了。
“为什突然会好期待看到下一场对决?你说苏明辰到底会出什么招?”
苏西航表示,多半还是在朗韩集团江心岛的项目上吧:“不是说苏北望已经万事俱备了么?明天一早就要通过董事会决议。他和高管团队还在加班做准备,过年之前只等所有的资金链确认到位。”
我点头说是,明天大会我们也都知道呢。
“我是怕苏明辰在这个时候捅他刀子……”苏西航翻了个身,不老实的手爪冲我胡乱摸了一气。
“算了。你也说了,你哥不是胖头鱼。”我表示自己对苏北望还是挺有信心的:“苏明辰再怎么闹,难不成还要把苏家的人杀光光啊?”
看看时间,我说不行了我真的要走了。等下若若别又被变态男绑没了。
“去吧!顺便告诉变态男,把你也一块绑走哈!”苏西航用沙发靠垫丢我,然后委委屈屈地躺回去。我亲了他一下,才依依不舍地下楼离开。
韩若初表示,自从苏西航住院了,我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我说我哪里蒸发了,你要是想我就来苏西航的病房找我嘛。
“才不要看望那个混蛋。”韩若初这都叫第二杯果汁了,左等右等皱皱眉:“这一什么男的啊,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相亲男人迟到?这可是太减分了!
我表示,要么今天算了。我回家陪男人去,他刚出院,心里各种寂寞空虚冷。
“罗绮!友尽!”叮一声响,韩若初收到一短信。
相亲男果然爽约了,理由是路上车子抛锚了。
我觉得借口略有老套,但也总比真的遇到个宁愿打车过来也要吃若若豆腐的死男人好得多吧!
于是我们两个继续我们的姐妹儿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回车里了。
韩若初说今晚回别墅,他爸这段时间在国外,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公寓。
我说那行,要么我先送你过去。可是还没等走到车场呢,我就顿下了脚步!
“若若……”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韩若初停下滴滴答答的高跟鞋,说:“嘘……我也觉得,好像刚才在餐厅里就——”
我说惨了,会不会是被坏人盯上了,你家保镖呢?
“我偷溜出来的,不喜欢相亲还带着一群愣头青。”韩若初抓住我的手,说先别声张,咱俩往保安室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聊聊八卦什么的?
“嘿,你跟苏西航在一块了没有?”
我擦,就算八卦也不要八卦我好不好!我红着脸,十分想把上次防狼喷雾的事好好跟韩若初说一说,又怕这个口没遮拦的死闺蜜拿去笑话苏西航。
不过说起防狼喷雾——我单手压在包里,将东西攥在手掌中。
我说若若你别怕,我这儿有防身的。
结果话音未落,身后那人一巴掌拍我肩膀上了。我当时就惊叫出声:“啊————”
然后跟中邪了似的,随手往后这么一喷!
等我看清楚这满地打滚的人是苏东唐的时候,整个心脏都塞满了草泥马的足迹。
在医院的急救中心,闻询赶来林语轻把我和韩若初都给骂了。
“这种防狼喷雾是国际防爆警察专属配备的,效力简直跟鱼雷导弹似的。如果你不能确定自己的人身安全真的受到威胁,就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用!很容易在法律上被确认防卫过当的!”
看着两眼红肿,依然不停流眼泪的苏东唐,我恍惚间想起了苏西航当初隐忍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们?”我问苏东唐。
“因为……我……阿嚏!”苏东唐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这么狼狈的方式向心爱的姑娘表白吧:“我花钱把那个相亲男骗走了,我……我想要向若若姐表白!之前躲着偷看你们,觉得人多……不……不好意思上来,所以才跟到停车——阿嚏,场……”
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惊愕成白痴装的韩若初,我说要么我先回避一下?或者东唐要么等你恢复了再讲?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这个状态可有点遗憾啊。
“不行!”苏东唐一边擦着痛哭流涕的眼睛,一边坚持道:“等过了年,我就要到家里的公司去实习了。我不希望因为大哥和若若姐家的项目有合作,而让人觉得我是有所图才接近她的。
所以我今天要表白——阿嚏!”
看着韩若初继续一脸白痴状,我忍俊不禁地上前推了她一把。
“若若,你呆在这好歹听听完。然后给个反应和答复,我和林叔出去吹吹风。”
一把拖了林语轻就走,剩下的时间应该交给美好的单身男女。
我问林语轻丢丢的事怎么样了?
“别提了,那几个血检报告被笨手笨脚的助理弄混了。”林语轻表示说他给人家的deadline(期限)就在今天,不行就给他滚蛋走人。
我正要吐槽他这边的效率呢,突然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抱歉,接一下。”我冲林语轻摆摆手,一看来电显才发现竟是丁荷梅打来了!
精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按下便听到老人家在那边激动的声音:“罗绮!我们阿男醒了!”
我擦,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丁荷梅这个年怎么过呢。周男在这个时候苏醒,也算是给他妈妈一点安慰了。
虽然我相信,也许他一点都不愿意醒来……
我说真的吗。那太好了,等我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他吧。
我只是说客套话而已,现在要不要看他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苏北望后来向我承认,被周男看到的那份资料就是自己故意留在高兵那的那份加盖签章的仿照授权书。用来迷惑唐家礼,迫使他悬崖勒马。
因为苏北望本也没有想过一定要把中科吃干抹净,只要唐家礼最后一刻放弃对启苏的反咬和攻击,他是不希望走最后一步险招的。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这是想要维护住我父亲的名节。
但他没想到这东西被周男看到了,当做苏北望要诬陷罗教授的直接证据,准备拿去公开举报。
至于那场车祸到底事苏明辰派人做的还是唐家礼派人做的,我暂时无法得知。总之是猜想周男打给我的电话应该是被对方监听了。
后来我问过苏北望为什么要给周男钱,他的回答只是说出于同情。
周男死在他的局里,不管是进方还是退方,终究是他不小心碾死的蚂蚁。权当出点丧葬费——因为即便罗教授在天有灵,也一定不想看到自己当年得意的学生下场这么凄迷。
至于他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呵呵,也不算吧,毕竟所有人都觉得周男的离开对我来说是幸不是祸。
可是眼下,丁荷梅却情绪激动地对我说,周男有事要问我,求我务必赶快过来一趟。
我告别了林语轻,想想要不要给苏西航打个电话。后来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吧,免得他太担心我坚持跑出来。
大晚上的天又这么冷,我很怕他着凉生病。
周男还在之前的康复医院,丁荷梅与他相依为命。
推进病房的时候他坐了起来。一看到我,两眼就放光。
然后他哭了,哭得我有点不忍心。
他应该已经知道肖黎死了,至于自己失去生育能力什么的,我觉得丁荷梅未必告诉他了。
“阿男,别伤心了,那种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丁荷梅哄着眼圈安慰着儿子,我知道她还想说‘我有多好,多重情义’之类的话。可我故意把手上的戒指转了转,耀眼的钻戒反射了室内的光鲜。
周男止住了哭声,对我说恭喜。只是不知道我要嫁的——
“苏西航。”我说我要嫁的是苏西航,不是苏北望。
“至于苏北望,他不是要害我们的人。害了你的是肖黎,是肖黎和她的丈夫。是从一开始就把你当炮灰的,却被你视如珍宝的女人。”我不想刺激他,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我很期望看到周男得知真相时满眼懊丧的表情,那里包含了我一整个青春的徒劳无功。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际,我的心却很痛。
我说:“周男,肖黎给你留了一个纸条。”
丁荷梅赶紧擦擦眼睛:“哦,我知道,那天洗病服的时候我掏了下兜。”
周男伸出颤抖的手,看着那上面的数字。是肖黎用自己的血写成的,时隔多月,还是能散发出淡淡的绝望的铁锈气息。
我看到周男把这张纸条横竖看了两遍,最后突然就又哭了。
我和他妈妈都吓到了,这男人的哭声像海狮叫一样……
我靠在门边,不耐烦地等着他哭完。我问:“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挺想知道这纸条的意思。”
“那年八月十七,是我和肖黎正式在一起的日子。”周男说:“我之前追了她很久,她都不答应。”
我心说废话,因为她都已婚了你个大傻逼。
“她一直拒绝我,一直若即若离,直到有天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周男说:“当时我问她,你真的确定自己爱上我了么?她说是的。”
我心说,她大概是接到苏明辰的要求,开始准备色诱你然后拉你从研究生名额下来,让位给关成卿吧。
“我还问过她,女人爱上男人的定义是什么,她好像回答……就是愿意为他生孩子吧。”周男抬起摩挲的泪眼看着我:“罗绮,你觉得肖黎……到底对我有没有爱过哪怕一点?”
我说爱过,至少她到最后也许并不想把你害这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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